最后,赵大力把车队里的工作给辞了,背上父亲补瓷做活时的工具箱,沿街吆喝,在他看来,捡起这份传承了好几辈的手艺,是对父亲最好的缅怀。
不过张小梅可不这么看,她恨赵大力没志气,想要把他身上那些家伙事全都摔碎,就在两人互相争执时,周围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。
啪叽一声,赵大力后背上的包袱,悉数落地,张小梅与赵大力两个人,就像是立在太阳底下的石像一样,久久未动。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难道日子不过了吗?”
赵大力把眼睛瞥向别处,现在他不想看到张小梅,不想看到杀死自己爸爸的那个人!
“不想干什么,日子是我自己的,你管不着!”
张小梅蓦然想起了四五年前,那个时候,站在自己眼前的赵大力,可没这么高大,木讷发呆,紧紧盯着自己身上……
张小梅抿嘴,道:“你长大了,由不得我,爱做啥就做啥吧!”随即身躯一转,落寞的走掉。
赵大力眼里一悲心中一痛,声嘶力竭大喊道:“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爸!你为什么会招惹上那么多男人,又害死了那么多男人,你到底是不是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张小梅?”
赵大力耿耿于怀的不仅仅是爸爸的死,还有张小梅水性杨花,她彻底在自己心中变了样子,根本不是最开始那个吸引住自己眼眸的女人!
张小梅没有回答赵大力的话,在夕阳的余晖下,慢步走了去,像是一条走在岸上的鱼,不论这个世界再怎么绚烂,都游不起来。
赵大力昂起脑袋,现在他感觉,自己被这个世界玩弄了,从最开始,他就不该对张小梅抱有幻想,而且还是那种一旦幻想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去的荷尔蒙冲动!
有些时候,种子种下去,就一定会破土而出,并且注定郁郁葱葱。赵大力就是这样,他根本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,尤其是赵老三死之后,他把情感宣泄变成了对张小梅的愤怒,愤怒消耗殆尽之后,他开始无所适从起来。
最后,赵大力把地上东西都捡起,朝张小梅相反方向走去,两个人一齐消失在狭长的胡同里。
补瓷的手艺逐渐淡出公众视野,因为生活开始变好,没人会在乎破掉的碗能不能补上。赵大力的日子越过越苦,彻底甩下补瓷手艺之后,他离开了黄土村,奔赴外面更宽广的世界。
起初,赵大力想要经商,但没有本钱,打了半年工之后,终于算是攒下了点钱,不过生意却赔了,不只搭钱,还把人也搭了进去。
那个时候,最牛逼的发财故事是有人用五车罐头,从国外换来了三架飞机,赵大力听信了这个致富经,千里迢迢从南方买了两车皮水果,运抵北方换钢铁,在沿途烂掉一半之后,赵大力在冰雪北城里并没有见到水果的销路,人民经济刚开始好转,花钱买水果不如花钱买猪肉白菜,所以赵大力赔了个底朝天!
赵大力打工半年挣下的钱,其实只够来回的车路费,余下全凭一张嘴,他说服了南方的一家鲜果公司,签协议赊款。
根本无力支付赊款的赵大力,被那伙人拿住送进警局。
在拘留所里蹲了小半个月之后,赵大力背负着八万外债,重新开始生活。
不甘心就此认命的赵大力,又想到了其他翻身办法。
他跑到东北黑龙江地区,那里离苏联近,容易走私,所以赵大力的想法是偷运鲜鱼过去,买酒回来,到时候肯定有销路。
上回吃了没有门路的亏,这次赵大力先趟了趟路,由于没有本钱,只能小打小闹。
那个时候,中、苏边境是有所谓的贸易市场的,交易不算方便,但也不太繁琐。
在拿回几瓶老毛子的伏特加酒后,赵大力先试了试效果,感觉相当带劲带感,转手之后,十瓶伏特加就赚了二十块。
为了干一笔大的,赵大力四处筹钱,最终这件事确实做成了,用鱼换酒,用酒卖钱,赵大力咬着牙勒住裤腰带,终于算是把第一笔生意欠下的八万块钱给还上了,不过他的法子却被一伙强人盯上,没过三天,赵大力就被十几个老毛子给暴揍一顿,肋骨断掉三根。
然后,他被赶出黑龙江。
憧憬美梦的赵大力,咬牙死扛,才回到了黄土村,这三年两载没死在外面,已经算是一件幸事了。
赵大力被张小梅接回家里,悉心照料。
人模走出去,狗样爬回来,赵大力惹了不少闲话,村里人都说他是土鸡命,非得跳上枝头当凤凰,这下折了腰了吧,最后还得灰溜溜的爬回自己的土窝来,何苦来哉!
“作的,都是作的!”赵大力落下了一句和张小梅一模一样的话,不过与张小梅举头骂街不让呛不同,赵大力怂了,他确实认为自己是飞不上树的野鸡,毛都被人拔光了,还有什么能耐折腾!
所以他整天躺在炕沿上,即使三根肋骨全都长好了,依旧不下炕,和张小梅的女儿张萌一起当瘫子。
衣来张手,饭来张口,就连拉屎撒尿,也全都要人伺候,吃饱喝足之后,眼睛一眯,从白天睡到晚上,再从晚上睡到白天,要是不喘气,真就跟死人无差。
张萌看到炕头上躺着人,小声低语道:“他有脚,为什么不愿意走?”
每当这个时候,张小梅总是哑口无言,她不知道大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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